再用前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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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卢喻政意何如,此语源流亦自洙。
若愿小民皆类我,须知类我始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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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甫

庆元府鄞县人,字广微。袁燮子。少承家学,又受业于杨简。宁宗嘉定七年进士。为秘书省正字,奏称内外局势可惧,请严守帅之选,兴屯田之利。迁校书郎,又言边事之病在内不在外。历任监司及州府官,所至兴利除弊。入为中书舍人,屡奏边事当以上流为急,议和恐误事。累官至权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卒谥正肃。有《蒙斋集》等。 140篇诗文

猜你喜欢

西江月·示儿曹以家事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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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云烟忽过,一身蒲柳先衰。而今何事蒲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早趁催科了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万事云烟忽过,一身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平生所经历的事情千头万绪,都像过眼云烟般的消失了。近来我的身体非常孱弱,就像入秋的蒲柳,过早地衰老了。如今,对于我来说,一天做点儿什么事儿最为适宜呢?那就是饮酒、游览、睡觉。

早趁催科了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今后料理家计的重任就由你们承担了,到了官府催缴租税的期限,你们就及早交纳完毕;家中的出入收支,你们也要做到心中有数,妥善安排。我老头子也是要管一点儿事情的,那就是管竹、管山、管水。

万事云烟忽过,一身蒲(pú)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万事”两句:言万事如云烟过眼,而自己也像入秋蒲柳渐见衰老。蒲柳:蒲与柳入秋落叶较早,以喻人之身体孱弱、早衰。

早趁催科了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wēng)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催科:官府催缴租税。了纳:向官府交纳完毕。乃翁:你的父亲,作者自谓。

万事云烟忽过,一身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早趁催科了纳,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旧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

  全词仅用一句将过去淡淡揭过,而以大量的篇幅写现在。说过去的事如烟云一样地过去了,说得多么的轻松,其实内涵是极其丰富的。辛弃疾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他出生时,他的家乡已沦陷于金人十二年。他十五岁时即接受祖父辛赞的委托,到当时金首都去刺探军事情报,以作恢复的准备。二十一岁就聚有义士二千余人,后投入义军耿京的部队,为耿京掌书记。就在他二十二岁时,代表耿京奉表南归。在他回山东复命时,途中得知叛徒张安国杀耿京以降金,义军云散了。辛弃疾立即驰赴海州,仅以数十骑闯入金营,活捉张安国,献俘行在,一时名震朝野。四十岁即已任至湖南安抚使。他一生为了恢复祖国的统一,屡建奇功。但也因为他毕生坚持抗战,所以也为主和派所不容。风风雨雨四十年,历尽诬罔屈辱之艰辛,然而他只用“云烟”二字,写得十分轻淡。其实这淡,正是未能忘情的压抑之浓。真的淡了,那就连这“云烟”二字都不用提了。“蒲柳”是谦词,说自己经不起衰老,但同样也是不满之辞。抗战的英雄为“蒲柳”,得意的投降派倒是什么长青之松柏了。可见其慨深厚。既不得用,那么还能干点什么——最好是醉、是游、是睡。这虽不无愤慨,但对老人倒也不失是一帖安心养性的良方。

  下阕,他要儿子们在农事了了之后,及时完粮纳税。他虽以方帅而退居林下,丝毫不弄特权,教育子辈不忘国家,故嘱咐纳粮宜早。剩下的要量入为出,勤俭持家。题作“以家事付之”,这种嘱咐,足见稼轩之为人。嘱咐过了,事情有了交待,但作为“乃翁”还是要管点事的。那就管管花木,管管山水。

  这阕词外表写得悠闲自得,然而读者却不能不感到它骨子里正激荡着未能为国家统一大业出力的压抑不平之气。对于一下子从火热的事业中退下来的这位老人来说,宜醉、宜游、宜睡的生活态度和管竹、管山、管水的生活情趣固然是可取的,然而,他那一颗激荡的心,却不能如此安顿。所以这种悠闲所掩饰的那一番几乎使他隐了一辈子的痛苦,更令人感动。

  这是一个战士休闲时的心态,是以休闲而唱出不甘休闲的变调。身闲而志不闲,这才是处于静态的战士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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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令·伊吕两衰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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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伊尹和吕尚两位老人,困窘和顺利的境遇全都经历过了。他俩一位是钓鱼翁,一位是佣工。如果两位英雄遇没有遇到英明的君主,最终也只能老死于山野之中。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他们与成汤和周武王偶然相遇,明君与贤臣合作有如云从龙、风从虎,在谈笑之间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兴王道、建国家的大事业。到现几千年后的今天,没有谁能与他们一争高下!

参考资料:

1、 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51-522、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40-2413、 高克勤 等.王安石及其作品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81-82

伊吕两衰翁(wēng),历遍穷通。一为钓叟(sǒu)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伊吕:指伊尹与吕尚。伊尹名挚,尹是后来所任的官职。吕尚姓姜,名尚,字子牙,世称姜子牙。衰翁:老人。穷通:穷,处境困窘;通,处境顺利。钓叟:钓鱼的老翁,指吕尚。耕佣:指曾为人拥耕的伊尹。老了英雄:使英雄白白老死。指伊吕二人若不遇汤文二王,也就终老山野,无所作为。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汤武:汤,商汤王,商朝的创建者。武,周武王姬发,周朝建立者。风虎云龙:此句将云风喻贤臣,龙虎喻贤君,意为明君与贤臣合作有如云从龙、风从虎,建邦兴国。兴王:兴国之王,即开创基业的国君。这里指辅佐兴王。争:争论,比较。

参考资料:

1、 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51-522、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40-2413、 高克勤 等.王安石及其作品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81-82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此词歌咏伊尹和吕尚“历遍穷通”的人生遭际和名垂千载的丰功伟业,并叹息君臣相遇之难,以抒发作者获得宋神宗的知遇,在政治上大展宏图、春风得意的豪迈情怀。全词通篇叙史论史,实则以史托今,蕴含作者称赞明君之情,布局巧妙,令人回味无穷。

  起句“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从穷、通两个方面落笔,写伊尹、吕尚前后遭际的变化。伊尹,原名挚;尹,是他后来所担任的官职。传说他是伊水旁的一个弃婴,以“伊为氏,曾佣耕于莘(《孟子·万章》):“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莘,古国名,其地在今河南开封附近),商汤娶有莘氏之女,他作为陪嫁而随着归属于商,后来得到汤王的重用,才有了作为。吕尚,姜姓,吕氏;名尚,字子牙,号“太公望”。传说他直到晚年还是因顿不堪,只得垂钓于渭水之滨,一次,恰值周文王出猎,君臣才得遇合,他先辅文王,继佐武王,终于成就了灭商兴周之大业。伊、吕二人的经历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都是先穷而后通,度过了困窘之后才遇到施展抱负的机会的,所以说他们“历遍穷通”;吕尚显达的时候,年岁已老了,所以称作“衰翁”。

  封建时代的士人由穷到通,总有一定的偶然因素、侥幸成分,也就是说,能够由穷到通的毕竟是少数,此并言“伊吕两衰翁”,伊尹佐汤时年老下否,书无明文,此是连类而及。值得思考的问题是:“若使当时身不遇”。作者颇有自许之意。“若使”即假如。当伊、吕为耕佣、钓叟之时,假如不遇商汤、周文,则英雄终将老死岩壑。伊、吕是值得庆幸的,但更多的士人的命运却是大可惋惜的,因为那些人没有被发现、被赏识、被任用机会,他们是“老了”的英雄,亦即被埋没了的英雄。

  下片,“汤武偶相逢”中的“偶”已经点明了“君臣遇合”的偶然性,可是,一旦能够遇合,那就会出现“风虎云龙”的局面。《易·乾·文言》:“云从龙,风从虎,对人作而万物睹。”意思是说,云跟随着龙出现,风跟随着虎出现,人世间如果出现了圣明的君主,那么,在谈笑之间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兴王道、建国家的大事业。伊、吕有真实的本领,果然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才真正称得起是人才。因这这是问题的实质之所在,所以“兴王”一句在全词中是很有分量的。

  结尾,也是对这一句的引申,说伊、吕不仅功盖当世,至今超越千载,也没有人能够与之匹敌。在歌颂伊、吕的不朽功业的背后,伊、吕的遭适明主和建立功业对于王安石来说,无疑是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他从中受到了鼓舞,增强了推行变法的决心和勇气。

参考资料:

1、 王双启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52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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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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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于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赖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一生愁。

冷于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心境清冷如池水,凄楚寒淡如凉秋,旅程无穷无尽,刚走完阡陌之地又见到渡头。

赖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一生愁。
幸好这行色画不出来,若是真能画成图像,怕要让人一生都充满忧愁。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25

冷于陂(bēi)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行色:行旅出发前后的情状、气派。《庄子·盗跖》:“车马有行色,得微往见跖耶?”此处指行旅之人的心境。陂(bēi):池塘。于:犹“如”、“似”。陌:道路。穷:尽。到:一作“见”。

(lài)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qiǎn)一生愁。
赖是:幸亏是。丹青:原指丹砂和青棱两种可制颜料的矿石,此处泛指绘画用的颜色。此句别本作“赖是丹青无画处”。遣:教,让。一作“遣”,一作“是”。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2、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25
冷于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到渡头。
赖是丹青不能画,画成应遣一生愁。

  这首诗将行役之人的羁愁客思,种种难以描摹的心境,写得如感如见,显露行人对行役的厌倦,其中暗含仕途不甚得意的愁怨之情。

  诗题“行色”说明是写行人的行旅生活和神色心情,而在神情之内隐蔽着的冷漠凄凉的心情,似乎很难用语言文字直接表现。所以此诗开头一句采用了迂回的构思,从行旅中随手拈来两个比譬。秋天的池水是清冷的,而行人的神情比这池水更清冷。秋天的景色是凄凉淡漠的,而行人的神情比秋景更加凄凉淡漠。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比喻,而是进一步把两类毫不相干的事物作比较,行人的神情可以和秋景较短量长,只因为它们在凄凉冷漠这一点上有共同之处。这一比较,不仅渲染了“行色”的特征,而且让隐隐的写出了这“行色”体会到了行人的内心。

  接下去“远陌”一句补充点出了行旅的具体环境。长长的小路,刚走到尽头,却发现到了河边渡口。这具体鲜明的情景,是诗人旅途奔波的概括,它暗示了行人的孤独寂寞,暗示了旅途奔波的辛苦和不知归宿何处的茫然。这是对上一句的补充,更是对“行色”的加重渲染。就全诗的构思而言,这一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点明了诗中所写,乃是羁旅行愁,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内容。有了这一句,上一句才有着落,而后面两句也才有了生发的基础。

  诗的后二句,还是从侧面烘托。意思是说,幸好这行色画不出来,若能画出,一定会使人一生发愁。本来,绘画可以画出人的表情,但是在诗人看来,“行色”所反映的内心的凄苦黯淡,无法通过绘画来表现。要注意的是,这里并不是对绘画的功能作判断。

  从一方面看,作者认为绘画不能表现这种“行色”,似乎是说绘画之所短;而从另一方面看,诗人的意图却是借绘画之所长来渲染行愁之重。绘画形象具体直观,假如把这行愁再现出来,将使人不胜其愁。这是以形式上的否定,来肯定行愁之重。简单两句中包含了形式与内涵,否定与肯定相反相成的妙趣,留下驰骋想象的空间,避免了正面用笔的重拙滞涩,足见构思之巧妙。

  这首诗全从侧面用笔,实处让人体会到行人心情的凄凉冷漠,感受到行愁之沉重,虚处则含蓄不尽,余意悠长。空灵而不空虚,正是其艺术魅力之所在。此诗在宋代享有很高声誉,先是被司马光载入《温公续诗话》,诗人张耒认为此诗“甚工”,以致司马光“不敢以父子之嫌废也”。后来司马池之孙司马宏又把此诗刻于石上,张耒为作记,又借梅尧臣论诗句名评云:“诗之工者,写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此诗有焉。”(《张右史文集》卷四十八《记行色诗》)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58-59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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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多令·苕溪有牧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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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转清商,溪声共夕凉。缓传杯、催唤红妆。慢绾缓云新浴罢,裙拂地、水沉香。
歌短旧情长,重来惊鬓霜。怅绿阴、青子成双。说著前欢佯不睬,飏莲子、打鸳鸯。

末转清商,溪声共夕凉。缓传杯、催唤红妆。慢绾乌云新浴罢,裙拂地、水沉香。
秋天的声音从叶下边生起,溪水流动的声响与黄昏一样充满寒意。我缓缓地端动着酒杯,频频催唤歌女。她沐浴后将乌黑的头发盘绕打成结,穿着的长裙拖地,一股水沉香的气息,布满了她的身体。

歌短旧情长,重来惊鬓霜。怅绿阴、青子成双。说著前欢佯不睬,飏莲子、打鸳鸯。
她歌唱得短可我旧日情却深,此次重逢令我吃惊,她竟白了双鬓。恨那绿树长大会有树荫,叹息所爱之人如今已作他妇,且有子女。谈起以前的欢爱情事,假装出听不懂的模样,只是扬起莲子,向远处的鸳鸯打去。

末转清商,溪声共夕凉。缓传杯、催唤红妆。慢绾(wǎn)乌云新浴罢,裙拂地、水沉香。
苕溪:在湖州乌程(今浙江吴兴)南。牧之:指杜牧。《太平广记》记载:唐代诗人杜牧曾游湖州,路遇一绝色女子,以重币聘之,并与之曰:“十年不来,从他适。”十四年后杜牧始归,则该女子已嫁人三年,并生二子,杜牧赋诗一首:“自去寻芳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末转清商:叶上吹起了秋风。清商,秋风。(晋)潘岳《悼亡诗》:“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绾:将头发盘绕打成结。乌云:形容女子乌黑的头发。

歌短旧情长,重来惊鬓(bìn)霜。怅绿阴、青子成双。说著前欢佯(yáng)不睬,飏(yáng)莲子、打鸳鸯。
重来惊鬓霜:再次遇见旧情人,才惊讶地发现都有了白发。怅绿阴、青子成双:指所爱女子已有归宿,且有子女。佯:假装。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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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韵秦太虚见戏耳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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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赖!
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
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
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
大朴初散失浑沌,六凿相攘更胜坏。
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
君知五蕴皆是贼,人生一病今先差。
但恐此心终未了,不见不闻还是碍。
今君疑我特佯聋,故作嘲诗穷险怪。
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

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赖!
有位诗人穷不可奈,借辆车子搬家却无物可载。恰如杜甫袋里还有一文钱,买了咸盐却买不上青菜。

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
我如今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好耳朵已聋。

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
现在有人把蚂蚁爬行当作牛斗,我把惊雷闪电只当作耳边风。

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
自觉近来已经变作超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用不着像孙楚那样去“枕流漱石”,人间祸福都是流水行云。

大朴初散失浑沌,六凿相攘更胜坏。
倏忽当初本是一片好心,见到浑沌没有五宫十分可怜。他用七天帮助浑沌凿成七窍,七窍凿成,浑沌便一命归天。

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
饮酒赋诗本是图个痛快酒后狂言,神仙见怪。人生识字便开始糊涂,写出了诗文都要还债。

君知五蕴皆是贼,人生一病今先差。
佛家把“五蕴”当作罪恶根源,我已经耳聋该可以稍稍心安。

但恐此心终未了,不见不闻还是碍。
可惜佛门道行我没有修成,不见不闻还是心烦意乱!

今君疑我特佯聋,故作嘲诗穷险怪。
朋友说我作哑装聋,故作怪涛竭尽讥讽之能。

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
劝我不要自作聪明多说话,防止有一天耳朵长上头顶。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97-400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80-813、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07-108

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可!
“借车”句:孟郊《移居》诗:“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留得”句:杜甫《空囊》诗:“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

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kuì)
杜陵翁:指杜甫,号杜陵野老。聩:聋。

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yì)
“人将”句:《晋书·殷仲堪传》载,殷仲堪的父亲曾患过一种奇怪的耳病,听到床下的蚂蚁动,以为是牛斗。噫:叹息。

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
“闻尘”句:佛家把眼、耳、鼻、舌、身、意,称为“六根”,又进一步把这些器官的感觉称为“六尘”。譬如耳朵是“根”,听觉(闻)就是“尘”。闻尘扫尽,便是失去听觉,根性空,便是耳朵这个器官等于无用。

大朴初散失浑沌(dùn),六凿相攘(rǎng)更胜坏。
攘:侵犯,这里指存在。

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
口业:佛教语,指妄言、恶口、两舌、绮语。这里喻祸从口出。

君知五蕴(yùn)皆是贼,人生一病今先差。
五蕴:佛家把色、受、想、行、识称为“五蕴”,“五蕴皆是贼”和“六凿相攘”意思相同。人生一病:指听觉。差:通瘥,病愈。

但恐此心终未了,不见不闻还是碍。

今君疑我特佯(yáng)聋,故作嘲诗穷险怪。
佯:假装。

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
额痒出三耳:隋朝传说,有个叫张审通的秀才,夜间睡梦中在冥府任记录。一次,冥官为了奖励他,在他额头上也安上一只耳朵。审通醒来后,觉得额头发痒,转瞬间果真涌出一只耳朵,比原来的听觉更灵。于是一时传为奇事,称他是“三耳秀才”。但是这只耳朵有如鸡冠,顶在额头上,有损美观。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97-400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80-813、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07-108
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赖!
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
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
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
大朴初散失浑沌,六凿相攘更胜坏。
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
君知五蕴皆是贼,人生一病今先差。
但恐此心终未了,不见不闻还是碍。
今君疑我特佯聋,故作嘲诗穷险怪。
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

  诗的开头先从孟郊《移居》诗说起,因为他自己也正在“移居”(由徐州到湖州)。移居显得如此清贫,于是他又很自然地联想起杜甫的“留得一钱看”这句自慰兼自嘲的话。下两句转入耳聋。杜甫的另两句诗:“此身飘泊苦西东,右臂偏枯左耳聋。”若只从字面上寻找,对得上号的仅是耳聋,可是,他引这两句杜诗,是想从整个精神上合拍,只有这样,典才用活。“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赖!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这些,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牢骚块垒。

  下面便是正面入题,用亦庄亦谐的口气发表议论。他说:一般人总是那么提心吊胆,那么战战兢兢,我才不哩!“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人家把蚂蚁之动看作牛斗,当成风雷,他听来不过是一声唉罢了。他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听,“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患得患失之情,在他思想上已一扫而空,他已不必像古人那段“枕流洗耳”了。诗人这些话是有针对性的,因为自从他离开朝廷之后,多年来忧谗畏讥,不见不闻,反倒觉得洁净。

  接着,他又深一层抒发感慨说:“大朴初散失浑沌,六凿相攘更胜坏。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一个人若是能浑浑沌沌就好了,一有知识,便有忧患,所谓“人生识字忧患始”,知识愈多,必愈加敏感,这就更坏事了,纷纷扰扰,等于酒后生风,眼花缭乱,会惹下很多“口业”。这里,还同时提到“诗债”,很像是针对“乌台诗案”的谶语,但实际上诗人是不可能预知的。

  再下面,他的感慨愈旋愈深,索性倾吐出内心的真情。他说:“君知五蕴皆是贼。”对事物的敏感于已有害,幸而他已耳聋,“人生一病今先差”,尽可不闻不问了。但是,他关注时政的心还在,一切不闻不问的努力还是会化为徒劳,所以“不见不闻还是碍”,诗人欲求超脱、终究不能超脱的心情至此和盘托出。

  诗写到这里,意思已完全说清了。但为了让诗人自己和对方都轻松一下,他又强颜为笑,想用几句诙谐话遮盖住刚才所触及的衷曲。“今君疑我特佯聋,故作嘲诗穷险怪。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意思是:你心疑我是装聋,所以写出这样险怪的诗来作调侃,可是,你须明白,你这种过分的聪明,会使你自己受到上天的戏弄,成了“三耳秀才”。

  这首诗,恰好总结了诗人在“乌台诗案”之前一段时间内的思想情绪:他忧谗畏讥,却又过于“托大”,此时还是“我觉风雷真一噫”,到乌台诗案之时,只能“魂惊汤火命如鸡”(系于狱中所作)了。他经此打击,创巨痛深,所以在“诗案”以后,诗作的风格上以至手法上都有改变,由刘禹锡那样的喜好讽刺,转而为白居易式的旷达、陶渊明式的恬适——一句话,不再那么天真了。

  天真,坦率,是诗人的本性,却又是他的苦难根源。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97-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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