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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佛留藏经,只为人难化。不唯贤与愚,难难心构架。
造业大如山,岂解怀忧怕。那肯细寻思,日夜怀奸诈。
嗟见世间人,难难爱吃肉。碗碟不曾干,长时道不足。
昨日设难斋,今朝宰六畜。都缘业使牵,非干情所欲。
一度造天堂,百度造地狱。阎罗使来追,合家尽啼哭。
炉子边向火,镬子里澡浴。更得出头时,换却汝衣服。
出家要清闲,清闲即为贵。如何尘外人,却入尘埃里。
一向迷本心,终朝役名利。名利得到身,形容已憔悴。
况复不遂者,虚用平生志。可怜无事人,未能笑得尔。
养儿与娶妻,养女求媒娉。重重皆是业,更杀众生命。
聚集会亲情,总来看盘饤。目下虽称心,罪簿先注定。
得此分段身,可笑好形质。面貌似银盘,心中黑如漆。
烹猪又宰羊,夸道甜如蜜。死后受波吒,更莫称冤屈。
佛哀三界子,总是亲男女。恐沈黑暗坑,示仪垂化度。
尽登无上道,俱证菩提路。教汝痴众生,慧心勤觉悟。
佛舍尊荣乐,为愍诸痴子。早愿悟无生,办集无上事。
后来出家者,多缘无业次。不能得衣食,头钻入于寺。
嗟见世间人,永劫在迷津。不省这难意,修行徒苦辛。
我诗也是诗,有人唤作偈。诗偈总一般,读时须子细。
缓缓细披寻,不得生容易。依此学修行,大有可笑事。
有偈有千万,卒急述应难。若要相知者,但入天台山。
岩中深处坐,说理及谈玄。共我不相见,对面似千山。
世间亿万人,面孔不相似。借问何因缘,致令遣如此。
各执一般见,互说非兼是。但自修己身,不要言他已。
男女为婚嫁,俗务是常仪。自量其事力,何用广张施。
取债夸人我,论情入骨痴。杀他鸡犬命,身死堕阿鼻。
世上一种人,出性常多事。终日傍街衢,不离诸酒肆。
为他作保见,替他说道理。一朝有乖张,过咎全归你。
我劝出家辈,须知教法深。专心求出离,辄莫染贪淫。
大有俗中士,知非不爱金。故知君子志,任运听浮沈。
寒山住寒山,拾得自拾得。凡愚岂见知,丰干却相识。
见时不可见,觅时何处觅。借问有何缘,却道无为力。
从来是拾得,不是偶然称。别无亲眷属,寒山是我兄。
两人心相似,谁能徇俗情。若问年多少,黄河几度清。
若解捉老鼠,不在五白猫。若能悟理性,那由锦绣包。
真珠入席袋,佛性止蓬茅。一群取相汉,用意总无交。
运心常宽广,此则名为布。辍己惠于人,方可名为施。
后来人不知,焉能会此义。未设一庸僧,早拟望富贵。
猕猴尚教得,人何不愤发。前车既落坑,后车须改辙。
若也不知此,恐君恶合杀。此来是夜叉,变即成菩萨。
自从到此天台寺,经今早已几冬春。
山水不移人自老,见却多少后生人。
君不见,三界之中纷扰扰,只为无明不了绝。
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
故林又斩新,剡源溪上人。天姥峡关岭,通同次海津。
湾深曲岛间,淼淼水云云。借问松禅客,日轮何处暾。
自笑老夫筋力败,偏恋松岩爱独游。
可叹往年至今日,任运还同不系舟。
一入双溪不计春,炼暴黄精几许斤。炉灶石锅频煮沸,
土甑久烝气味珍。谁来幽谷餐仙食,独向云泉更勿人。
延龄寿尽招手石,此栖终不出山门。
踯躅一群羊,沿山又入谷。看人贪竹塞,且遭豺狼逐。
元不出孳生,便将充口腹。从头吃至尾,ci々无馀肉。
银星钉称衡,绿丝作称纽。买人推向前,卖人推向后。
不愿他心怨,唯言我好手。死去见阎王,背后插扫帚。
闭门私造罪,准拟免灾殃。被他恶部童,抄得报阎王。
纵不入镬汤,亦须卧铁床。不许雇人替,自作自身当。
悠悠尘里人,常道尘中乐。我见尘中人,心生多愍顾。
何哉愍此流,念彼尘中苦。
无去无来本湛然,不居内外及中间。
一颗水精绝瑕翳,光明透满出人天。
少年学书剑,叱驭到荆州。闻伐匈奴尽,婆娑无处游。
归来翠岩下,席草玩清流。壮士志未骋,猕猴骑土牛。
三界如转轮,浮生若流水。蠢蠢诸品类,贪生不觉死。
汝看朝垂露,能得几时子。
闲入天台洞,访人人不知。寒山为伴侣,松下啖灵芝。
每谈今古事,嗟见世愚痴。难难入地狱,早晚出头时。
古佛路凄凄,愚人到却迷。只缘前业重,所以不能知。
欲识无为理,心中不挂丝。生生勤苦学,必定睹天师。
各有天真佛,号之为宝王。珠光日夜照,玄妙卒难量。
盲人常兀兀,那肯怕灾殃。唯贪淫泆业,此辈实堪伤。
出家求出离,哀念苦众生。助佛为扬化,令教选路行。
何曾解救苦,恣意乱纵横。一时同受溺,俱落大深坑。
常饮三毒酒,昏昏都不知。将钱作梦事,梦事成铁围。
以苦欲舍苦,舍苦无出期。应须早觉悟,觉悟自归依。
云山叠叠几千重,幽谷路深绝人踪。
碧涧清流多胜境,时来鸟语合人心。
后来出家子,论情入骨痴。本来求解脱,却见受驱驰。
终朝游俗舍,礼念作威仪。博钱沽酒吃,翻成客作儿。
若论常快活,唯有隐居人。林花长似锦,四季色常新。
或向岩间坐,旋瞻见桂轮。虽然身畅逸,却念世间人。
我见出家人,总爱吃酒肉。此合上天堂,却沈归地狱。
念得两卷经,欺他道鄽俗。岂知鄽俗士,大有根性熟。
我见顽钝人,灯心柱须弥。蚁子啮大树,焉知气力微。
学咬两茎菜,言与祖师齐。火急求忏悔,从今辄莫迷。
若见月光明,照烛四天下。圆晖挂太虚,莹净能萧洒。
人道有亏盈,我见无衰谢。状似摩尼珠,光明无昼夜。
余住无方所,盘泊无为理。时陟涅盘山,或玩香林寺。
寻常只是闲,言不干名利。东海变桑田,我心谁管你。
左手握骊珠,右手执慧剑。先破无明贼,神珠自吐焰。
伤嗟愚痴人,贪爱那生厌。一堕三途间,始觉前程险。
般若酒泠泠,饮多人易醒。余住天台山,凡愚那见形。
常游深谷洞,终不逐时情。无思亦无虑,无辱也无荣。
平生何所忧,此世随缘过。日月如逝波,光阴石中火。
任他天地移,我畅岩中坐。
嗟见多知汉,终日枉用心。岐路逞喽罗,欺谩一切人。
唯作地狱滓,不修来世因。忽尔无常到,定知乱纷纷。
迢迢山径峻,万仞险隘危。石桥莓苔绿,时见白云飞。
瀑布悬如练,月影落潭晖。更登华顶上,犹待孤鹤期。
松月冷飕飕,片片云霞起。匼匝几重山,纵目千万里。
谿潭水澄澄,彻底镜相似。可贵灵台物,七宝莫能比。
世有多解人,愚痴学闲文。不忧当来果,唯知造恶因。
见佛不解礼,睹僧倍生瞋.五逆十恶辈,三毒以为邻。
死去入地狱,未有出头辰。
人生浮世中,难难愿富贵。高堂车马多,一呼百诺至。
吞并田地宅,准拟承后嗣。未逾七十秋,冰消瓦解去。
水浸泥弹丸,思量无道理。浮沤梦幻身,百年能几几。
不解细思惟,将言长不死。诛剥垒千金,留将与妻子。
云林最幽栖,傍涧枕月谿.松拂盘陀石,甘泉涌凄凄。
静坐偏佳丽,虚岩曚雾迷。怡然居憩地,日(以下缺)。
可笑是林泉,数里少人烟。云从岩嶂起,瀑布水潺潺。
猿啼唱道曲,虎啸出人间。松风清飒飒,鸟语声关关。
独步绕石涧,孤陟上峰峦。时坐盘陀石,偃仰攀萝沿。
遥望城隍处,惟闻闹喧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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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得

拾得

唐代丰干禅师,住在天台山国清寺,一天,在松林漫步,山道旁忽然传来小孩啼哭声音,他寻声一看,原来是一个稚龄的小孩,衣服虽不整,但相貌奇伟,问了附近村庄人家,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丰干禅师不得已,只好把这男孩带回国清寺,等待人家来认领。因他是丰干禅师捡回来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拾得”。于唐代贞观年间由天台山至苏州妙利普明塔院任住持,此院遂改名为闻名中外的苏州寒山寺。诗人张继据此留下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 2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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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下曲·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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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知了在枯秃的桑林鸣叫,八月的萧关道气爽秋高。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出塞后再入塞气候变冷,关内关外尽是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自古来河北山西的豪杰,都与尘土黄沙伴随到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莫学那自恃勇武游侠儿,自鸣不凡地把骏马夸耀。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95-202

(chán)鸣空桑(sāng)林,八月萧关道。
空桑林:桑林因秋来落叶而变得空旷、稀疏。萧关:宁夏古关塞名。

出塞(sài)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幽并:幽州和并州,今河北、山西和陕西一部分。共:作“向”。

莫学游侠儿,矜(jīn)夸紫骝(liú)好。
游侠儿:都市游侠少年。矜:自夸。紫骝:紫红色的骏马。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95-202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这四句写边塞秋景,无限肃杀悲凉,寒蝉、桑林、萧关、边塞、秋草都是中围古代诗歌意象里悲情的代名词,诗歌开篇刻意描写肃杀的秋景是为后来的反战主题作背景和情感上的铺垫。写戍边征人,寄寓深切同情。“从来幽并客,皆共沙尘老”,与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可谓英雄所见,异曲同工,感人至深。幽州和并州都是唐代边塞之地,也是许多读书人“功名只向马上取”、“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追逐名利的地方。然而,诗人从这些满怀宏图大志的年轻人身上看到的却是“皆共沙尘老”的无奈结局。末两句,以对比作结,通过对自恃勇武,炫耀紫骝善于驰骋,耀武扬威地游荡,甚至惹是生非而扰民的所谓游侠的讽刺,深刻地表达了作者对于战争的厌恶,对于和平生活的向往。前面讲的幽并客的时候,作者还没有什么贬意,字里行间里还隐约可见对于献身沙场壮士的惋惜之情。用“游侠儿”来形容那些只知道夸耀自己养有良马的市井无赖,作者的反战情绪有了更深层次的表达。

  此诗写边塞秋景,有慷慨悲凉的建安遗韵;写戍边征人,又有汉乐府直抒胸臆的哀怨之情;讽喻市井游侠,又让人看到了唐代锦衣少年的浮夸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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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赠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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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中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总把春山扫眉黛,不知供得几多愁?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中钩。
黄昏独上高楼欲望还休,楼梯横断情郎不来,一弯新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蕉心未展丁香也是含苞未放,它们同时向着春风各自忧愁。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日出东南方照耀高楼,楼上心怀离愁的人唱着《石洲》。

总把春山扫眉黛,不知供得几多愁?
纵然眉黛像春山、春山如眉黛,也不知承受得多少忧愁?

参考资料:

1、 黄世中.李商隐诗选:中华书局,2005:189-1902、 李元洛.在天愿作比翼鸟:历代文人爱情诗词曲三百首:湖南大学出版社,2000:1813、 张声启.中国历代爱情诗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271-2724、 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477-478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tī)横绝月中钩。
玉梯横绝:华美的楼梯横断,无由得上。

(bā)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芭蕉不展:蕉心紧裹未展。丁香结:丁香开花后其子缄结于厚壳之中。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石洲:见《乐府诗集》,为思妇怀远之作。

总把春山扫眉黛(dài,不知供得几多愁?
总:纵使。眉黛:黛眉。古时妇女好以青黑色的颜料画眉。

参考资料:

1、 黄世中.李商隐诗选:中华书局,2005:189-1902、 李元洛.在天愿作比翼鸟:历代文人爱情诗词曲三百首:湖南大学出版社,2000:1813、 张声启.中国历代爱情诗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271-2724、 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长春出版社,1990:477-478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中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总把春山扫眉黛,不知供得几多愁?

  第一首诗以一女子的口吻,写她不能与情人相会的愁绪。诗中所写的时间是春日的黄昏。诗人用以景托情的手法,从诗的主人公所见到的缺月、芭蕉、丁香等景物中,衬托出她的内心感情。诗的开头四字,就点明了时间、地点:“楼上黄昏”。接下“欲望休”三字则维妙逼肖地描摹出女子的行动:她举步走到楼头,想去望望远处,却又凄然而止。这里,不仅使读者看到了女子的姿态,而且也透露出她那无奈作罢的神情。“欲望休”一本作“望欲休”。“休”作“停止”、“罢休”之意。“欲望”,是想去望她的情人。但又欲望还休。南朝诗人江淹《倡妇自悲赋》写汉宫佳人失宠独居,有“青苔积兮银阁涩,网罗生兮玉梯虚”之句。“玉梯虚”是说玉梯虚设,无人来登。此诗的“玉梯横绝”,是说玉梯横断,无由得上,喻指情人被阻隔,无法相会。此连上句,是说女子渴望见到情人,因此想去眺望;但又蓦然想到他必定来不了,只得止步。欲望还休,把女子复杂矛盾的心理活动和孤寂无聊的失望情态,写得巧妙逼真。“月如钩”一本作“月中钩”,意同。它不仅烘托了环境的寂寞与凄清,还有象征意义:月儿的缺而不圆,就像是一对情人的不得会合。

  三四句仍然通过写景来进一步揭示女子的内心感情。第二句缺月如钩是女子抬头所见远处天上之景;这两句则是女子低头所见近处地上景色。高下远近,错落有致。这里的芭蕉,是蕉心还未展开的芭蕉,稍晚于诗人的钱珝《未展芭蕉》诗中的“芳心犹卷怯春寒”,写的就是这种景象;这里的丁香,也不是花瓣盛展的丁香,而是缄结不开的花蕾。它们共同对着黄昏时清冷的春风,哀愁无边。这既是女子眼前实景的真实描绘,同时又是借物写人,以芭蕉喻情人,以丁香喻女子自己,隐喻二人异地同心,都在为不得与对方相会而愁苦。物之愁,兴起、加深了人之愁,是“兴”;物之愁,亦即人之愁,又是“比”。芭蕉丁香既是诗人的精心安排,同时又是即目所见,随手拈来,显得格外自然。

  第二首诗也是以女子的口吻写与情人离别的愁思。具体的写作时间已不可考。

  景与情、物与人融为一体,“比”与“兴”融为一体,精心结构而又毫无造作,是此诗的极为成功之处。特别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两句,意境很美,含蕴无穷,历来为人所称道,《诗话类编》就把它特别标举出来,深受赞赏。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版,第1190-11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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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词

: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大清早,宫妃们在十二楼打扮梳妆;登上望仙楼台,盼望着临幸的君王。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兽形门环紧锁宫门,内心十分凄怆;铜龙漏斗越滴越慢,坐待更觉日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发髻梳理完毕,还要对镜反复端详,重换一件罗衣,注意加熏一些香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远远看见,正殿闪动人影启开珠帘;看见短袍绣裤宫女,正在打扫御床。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十二楼:指一清早宫人就在梳妆以待幸。望仙楼:意谓望君如望仙。

锁衔(xián)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lòu)长。
水滴铜龙昼漏长:指铜壶滴漏,古时计时仪器。

云髻(jì)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kuī)正殿帘开处,袍袴(kù)宫人扫御床。
袍袴宫人:指穿着衣袴的宫女。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宫怨是唐诗中屡见的题材。薛逢的这首《宫词》,从望幸着笔,刻画了宫妃企望君王恩幸而不可得的怨恨心理,情致委婉,有其独特风格。 

  诗的首联,即点明人物身份和全诗主旨:“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十二楼”、“望仙楼”皆指宫妃的住处。《史记·封禅书》记,方士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于执期”;又,《旧唐书·武宗本纪》记,“会昌五年作望仙楼于神策军”。诗中用“十二楼”、“望仙楼”代指宫妃的住所,非实指,是取其“候神”、“望仙”的涵义。这两句是说,宫妃们在宫楼之上,一大早就着意梳妆打扮,象盼望神仙降临一样企首翘望着君王的恩幸。 

  颔联通过对周围环境的渲染,烘托望幸之人内心的清冷、寂寞:“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这两句说,宫门上那兽形门环被紧紧锁住,那龙纹漏壶水滴声声。上句“冷”字,既写出铜质门环之冰凉,又显出深宫紧闭之冷寂,映衬出宫妃心情的凄冷。下句“长”字,通过宫妃对漏壶中没完没了的滴水声的独特感受,刻画出她昼长难耐的孤寂无聊的心境。 颈联通过宫妃的着意装饰打扮,进一步刻画她百无聊赖的心理。“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是说刚刚梳罢那浓密如云的发髻,又对着镜子端详,惟恐有什么不妥贴之处;想再换一件新艳的罗衣,又给它加熏一些香气。这一联将宫妃那盼望中叫人失望、失望中又怀着希望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十分逼真。“望”的时间越长,越叫人心情难堪,说是没指望吧,又怀着某种期待;说是有希望吧,望眼欲穿,实在渺茫。罢梳复又对镜,换衣重又添香,不过是心情烦乱无聊和想望之极的写照。 

  末联写宫妃“望”极而怨的心情,不过这种怨恨表达得极其曲折隐晦:“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袍袴”,指穿短袍绣袴的宫女。“遥窥”二字,表现了妃子复杂微妙的心理:我这尊贵的妃子成日价翘首空望,还倒不如那洒扫的宫女能接近皇帝!又表明,君王即将临幸正殿,不会再来的了。似乎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怨隐隐地透露出来。 

  这首诗对人物心理状态的描写极其细腻、逼真。自首联总起望幸之意后,下三联即把这种“望”的心情融于对周围环境的描画、对人物动作的状写和对人物间的处境的反衬之中,生动地反映了宫妃们的空虚、寂寞、苦闷、伤怨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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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

: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
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
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
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
萤火虫侥幸依靠腐草而化出,不敢靠近太阳飞舞。

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
它的光亮不足以照亮书卷,有时还会玷污衣衫。

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
微小的躯体,常在慢帐外随风飘荡,或在林边树下带雨挣扎。

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
等到十月到来清霜凝重时,不知会飘落在哪里去。

参考资料:

1、 韩成武 张志民.杜甫诗全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286-2872、 李济阻 王德全 刘秉臣.杜甫陇右诗注析: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年03月第1版:177-1783、 (唐)杜甫著.杜甫集 (第二版):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01月第2版:第138页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
幸:侥幸。因:依靠,凭借。敢:岂敢,不敢。

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
未足:不足以。时;有时。点:玷污。

随风隔幔(màn)小,带雨傍林微。
幔:帷幔。微:指萤火虫闪着微光。

十月清霜重,飘零(líng)何处归。
重:清霜凝重。飘零:漂泊。

参考资料:

1、 韩成武 张志民.杜甫诗全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10月第1版:286-2872、 李济阻 王德全 刘秉臣.杜甫陇右诗注析: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年03月第1版:177-1783、 (唐)杜甫著.杜甫集 (第二版):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01月第2版:第138页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
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
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
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

  唐中宗以后,宦官日益得势。玄宗时,多至三千人,其中有一千多人被抬上五、四、三品高位。以杨思勋、高力士最为显赫一时。比如杨思勋就被授予辅国大将军(正二品)称号,后又加骠骑大将军(从一品)称号,封虢国公。再如高力士,曾经手阅处一应进奏文表,文表所奏事项,他甚至有权自行处理,只有遇到大事方才报告皇帝。唐朝有名的将相宇文融、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安思顺、高仙芝等,都是走高力士的后门才爬上去的。

  诗人杜甫看透了“开元盛世”掩盖下的这些腐败现象,在诗中逼真地描摹萤火虫的光影形状,诗人借咏萤火虫而讽刺宦官。

  “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句写萤火虫本质下贱,不敢在太阳下飞行的阴暗心理。“腐草出”就已经极不体面,作者又巧妙地在句首加上一个“幸”字,则显出即就是那肮脏发霉的腐草,萤火虫也只有遇到侥幸的机会,方能从中出生。另外,古代在皇宫中当宦官的人,入宫前必须接受“腐刑”(也叫“宫刑”,即男子去势)。这第一句中的“腐草”,正足以启人联想到受过腐刑的宦官。

  三、四句以“未足临书卷”否定可以照人读书的传说,写萤火虫成事不足;“时能点客衣”说专以玷污别人为能事,写萤火虫败事有余。

  “随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句写萤火虫通常活动情形:它那微小的躯体,常在慢帐外随风飘荡,或在林边树下带雨挣扎。“随风”有本无根基,借势飘游的意思;“带雨’’有在将死前强作挣扎的意思。“隔慢”“傍林”写它欲潜藏形迹; “小”、“微"二字写形体,也写其本质。

  最后“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两句写萤火虫不久将自行消灭,表达了作者对结束宦官专权制度的强烈愿望。

参考资料:

1、 李济阻 王德全 刘秉臣.杜甫陇右诗注析: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年03月第1版:177-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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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 / 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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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夕阳已经落下西边的山岭,千山万壑忽然昏暗静寂。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月光照进松林夜晚渐生凉意,风声泉声共鸣分外清晰。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山中砍柴人已经全都归家而去,烟霭中鸟儿刚归巢安息。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与丁大约定今晚来寺住宿,独自抚琴站在山路等你。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46-472、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11-12

夕阳度西岭,群壑(hè)(shū)已暝(míng)
度:过、落。壑:山谷。倏:一下子。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满清听:满耳都是清脆的响声。

(qiáo)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樵人:砍柴的人。烟:炊烟和雾霭。一作“磴”。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jìng)
之:此。子:古代对男子的美称。宿来:一作“未来”。孤琴:一作“孤宿”,或作“携琴”。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46-472、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11-12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孟浩然在山水诗中,很善于表现自然景物在时间中的运动变化。山区寻常的景物,一经作者妙笔点染,便构成一幅清丽幽美的图画。

  此诗写诗人夜宿山寺中,于山径之上等待友人的到来,而友人不至的情景。前六句尽写夜色:夕阳西下,万壑蒙烟,凉生松月,清听风泉,樵人归尽,暮鸟栖定;后两句写期待故人来宿而未至,于是抱琴等待。全诗不仅表现出山中从薄暮到深夜的时令特征,而且融合着诗人期盼知音的心情,境界清新幽静,语言委婉含蓄。

  这首诗所描绘的自然景物形象,不仅仅准确地表现出山中从薄暮到深夜的时态特征,而且融统着诗人期盼知音的心情。特别是“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两句,写诗人见松月而觉夜凉,听见泉而感山幽,细致入微地传达出日暮山间听泉时的全部感受,很有韵味。

  全篇前六句都是融情入景,到了第七句,才点出“之子期宿来”,然后在第八字再点出一个“候”字,彰显了诗人不焦虑不抱怨的儒雅风度,也从侧面表露出了诗人闲适的心境和对有人的信任。“孤琴候萝径”,以“孤”修饰琴,更添了孤清之感。孤琴的形象,兼有期待知音之意。而用“萝”字修饰“径”,也似有意似无意地反衬诗人的孤独。因为藤萝总是互相攀援、枝蔓交错地群生的。这一句诗,在整幅山居秋夜幽寂清冷的景物背景上,生动地勾勒出了诗人的自我形象:这位风神散朗的诗人,抱着琴,孤零零地伫立在洒满月色的萝径上,望眼欲穿地期盼友人的到来。诗的收尾非常精彩,使诗人深情期待知音的形象栩栩如生。

  表面上看起来,前六句是写景,只有结尾两句写候友。其实不然,诗从一开始就在写候友,不过诗人暗藏在景物中,没有露面罢了。前六句看起来是无人之境,实际上是有人之境。“群壑倏已暝”是诗人看到的,“松月生夜凉”是诗人感到的,“风泉满清听”是诗人的感觉,“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也是诗人看到的。这些诗句表明诗人候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待读到“孤琴候萝径”,暗藏在景物中的人,与抚琴候友的人迭在一起,形象蓦地活起来,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全诗色彩不断变幻,景物描写十分清幽,语言含蓄委婉却不失韵味。“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两句是此诗名句。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11-122、 周啸天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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