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屠公见过用前韵奉呈二首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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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春风列小筵,画船轻漾水中天。行怜蜡屐开新径,坐爱流觞曲引泉。

京邸离怀频入梦,江乡交谊久忘年。山殽野蔌休相笑,真率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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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

(1449—1531)明浙江馀姚人,字于乔,号木斋。成化十一年进士第一,授修撰。累迁左庶子。弘治初,与日讲,帝屡称善。八年入内阁参预机务,累官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刘健、李东阳同辅政。秉节直亮,见事尤敏,时人有“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之称。武宗嗣位,请诛刘瑾不纳,致仕。旋被诬夺职,瑾诛,复职。致仕。世宗即位,即遣使慰问。嘉靖六年,再起入阁,仅数月,以老辞归。卒谥文正。有《归田稿》。 426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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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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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样繁花似锦的迷人春色无人赏识,都付予了破败的断井颓垣。这样美好的春天,宝贵的时光如何度过呢?使人欢心愉快的事究竟什么人家才有呢?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碧瓦亭台,如云霞一般灿烂绚丽。和煦的春风,带着蒙蒙细雨,烟波浩渺的春水中浮动着画船,我这深闺女子太辜负这美好春光。

参考资料:

1、 汤显祖.牡丹亭.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42-482、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二).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376-378
【皂罗袍】原来姹(chà)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tuí)(yuán)。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tè)看的这韶光贱!
皂罗袍:曲牌名,过曲,亦常用作小令。姹紫嫣红:形容花的鲜艳美丽。断井颓垣:断了的井栏,倒了的短墙。这里是形容庭院的破旧冷落。赏心乐事:晋宋时期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这两句用此句意。奈何天:无可如何的意思。谁家:哪一家。后句意为自己家的庭院花园里没有赏心乐事。朝飞暮卷:唐代王勃《滕王阁诗》中有“画栋朝飞南浦云,朱帘暮卷西山雨”句,形容楼阁巍峨,景色开阔。翠轩:华美的亭台楼阁。画船:装饰华美的游船。锦屏人:被阻隔在深闺中的人。忒:过于。韶光:大好春光。

参考资料:

1、 汤显祖.牡丹亭.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42-482、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二).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376-378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此曲描写贵族小姐杜丽娘游览自己家的后花园,发现万紫千红与破井断墙相伴,无人欣赏,良辰美景空自流逝,感到惊异和惋惜,抒发了对美好青春被禁锢、被扼杀的叹息。全曲语言精美,以词的手法写曲,抒情、写景及刻划人物的心理活动,无不细腻生动,真切感人,流动着优雅的韵律之美。

  这段唱词是《牡丹亭》在最有名的一支曲子,历久传唱不衰。全曲雅丽浓艳而不失蕴藉,情真意切,随景摇荡,充分地展示了杜丽娘在游园时的情绪流转,体现出情、景、戏、思一体化的特点。

  首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写深闭幽闺的少女从未涉迹园林,这次乍进后园,只见百花盛开,万紫千红,艳丽眩目的春园物态,予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叩开了少女的心扉,然而,主人公并非只是流连其中,只“入”而不“出”,接承第一眼春色的是少女心中幻设的虚景,她预见到浓艳富丽之春景的未来走向——“都付与断井颓垣”,残败破落的画面从另一个极端给予少女强烈的震撼。“春色如许”开启了主人公的视野,使之充满了诧异和惊喜,接踵而来的对匆匆春将归去的联想则轰的一声震响了少女的心房,使之充满了惊惧和无奈。这里夹杂着深深的伤感,自己的人生春天也同样多姿多彩,然而却无一人走进来。

  女主人公心花初放紧接着又上眉头的景象,包蕴的是无奈的情绪——“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两句话突出了良辰美景与赏心乐事之间的矛盾,指出杜丽娘黯然的心情与艳丽春光间的不谐,春天的生机强化了她黯然伤感的情怀。现实的苦闷,青春的觉醒使得女主人公对外部世界充满了无限向往。她在这里意识到生命的困境,换个角度看待这些唏嘘,则里面并不仅仅残存着纯粹的悲观意绪,主人公情绪跌入低谷之后,仍念念不忘“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云霞翠轩”“烟波画船”,美好的事物始终深刻内嵌于少女的思维深处,读者不难从中窥探出主人公内心深处的期待,为下一段奇遇柳梦梅,为情而死的故事找到心理依据。

  这段唱词既是景语,也是情语。人物的感情和景色交织在一起,映衬了主人公的对景自怜的伤感,其内心深处顾影自怜的哀愁在美好春光的感召下喷薄而出。此曲从喜乐到苦痛的情绪流变紧紧扣咬着从浓艳的实景向残败的虚景的转变,读者很难剖判外在之景与内在之情的严格界限,只因在此处,景现而情发,情入而景犹存。

  此曲表现了杜丽娘游园恨晚、青春寂寞的悔怨,进而控诉了了封建礼教和封建观念对少女青春的无情摧残。杜丽娘作为一个刚刚觉醒的少女,感叹春光易逝,哀伤春光寂寞,渴望自由幸福的生活,强烈要求身心解放,这折射出明中叶后要求个性解放的时代精神,对后世深有影响。在《红楼梦》中,即有林黛玉读这首曲时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处境无限感伤的情节。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下卷).北京:华语教学出版社,2013:1195-1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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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光禄竹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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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富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富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富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富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富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我曾经游观过京城世宦富贵人家的亭园,见那里收藏的东西,从极远的边地到海外,奇异的花卉石子没有不能罗致的,所不能罗致的只有竹子。我们江南人砍伐竹子当柴烧,筑园建亭也必定购买寻求海外的奇花异石,有的用千钱买一石,有的用百钱买一花,并不吝惜。然而如有竹子占据在当中,有时就将它砍去,说:“不要让它占了我种花置石的地方”。但京城人如果能觅到可心的竹子,常常不惜花费数千钱来购买;然而一遇到下霜降雪,便又都干枯而死。正因为它的难以寻觅而且又多枯死,人们因此就更加珍爱它。而江南人中有人讥笑他们说:“京城人竞把我们当柴烧的东西视为珍宝。”呜呼!奇花异石诚然为京城与江南人所珍爱。然而追溯它们的产地,则边地和海外人看待它们,我想也与竹子在江南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而边地海外,或许是从不出产竹子的地方,假如让那里的人一旦看到竹子,我想他们必定比京城人更加珍爱和看重它。这种情况恐个白是笑不完的了。俗语说: “人离乡则愈贱,物离乡则愈贵。”如此说来,世上的美丑好恶,又有什么不变的标准呢!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我的舅舅任光禄君在荆溪的边上构筑了一个亭园,到处种竹,不种其他的花木。竹林间造了一座小楼,有空就与客人在那里吟诗啸歌。他偶然对我说:“我不能与有势力的人比池亭花石的盛况,单独在这里取山地本来所有的东西,可以不花费劳力而使满园苍翠葱茏,也足以自适。因此自称是竹溪主人。请外甥为我记述一下吧。”我认为任君哪里是真的不能与有势力者攀比,而随意取其当地所有;恐怕还是对竹独有特殊的爱好,而不愿意把它告诉别人呢?过去有人谈论竹子,以为它绝没有动人的姿色和香味值得喜爱。所以它奇巧怪异不如石,妖艳柔美不如花,孑孑然有如高傲独立的士人,不能与尘俗混同合一。因此自古以来,知道珍爱竹子的人极少。那么京城人难道也是能知竹而加以珍爱的吗?他们不过是想用此与别人争夸富贵,如同用奇花异石向人炫耀一样。所以京城人的珍爱竹子,与江南人的不重竹子,他们都算不上懂得竹子。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任君在繁华闹市中生长,而能不沉溺其中,衣饰、车马、僮仆、歌舞,凡是富贵人家所沉湎嗜好的,一切摒弃而去。尤其是方正刚直不随意与人交往,凛然有高洁独立之气,这正是任君对于竹子必有自得的地方。只要人们喜爱某种东西,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对于那种东西的追求。那么虽然假使竹子不是这里的土地所有,任君也将竭尽其力予以收集,然后心里才高兴。任君的财力虽然使他能尽量寻觅奇花异石,然而他的爱好本不在此啊。可叹啊,竹子本可以不出江南而为人贵重,对此我更加有感受了。

参考资料:

1、 本书编写组编.国学经典读本 高一 上:山东人民出版社,2014.09:第73-75页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jiào)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shān)而去焉,曰:“毋(wú)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zhé)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gǎo)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任光禄:任氏,名卿,字世臣,号竹溪,宜兴人,生于明宏治戊午五月十六日,卒于嘉靖甲寅八月初十日。曾历任光禄寺署丞、湖广都御史等职。所居皆艺竹,故号竹溪。光禄:官名,光禄寺卿或少卿。绝徼:极远的边地。徼:边界。芟:锄除。去:去除。是:这。穷其所生之地:探求它的原产地。穷:追溯。去乡:离开本土。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世人对于美丑的看法,是不固定的。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wěng)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shēng)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xiù)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jié)孑然有似乎偃()(jiǎn)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荆溪:水名,在江苏南部,经溧阳、宜兴,注入太湖。间:间隙,这里指偶然。土:这里指本土,本地。蓊然:丛密的样子。臭味:气味。绰约:柔美的样子。孑孑然:形容孤高的样子。偃蹇:高傲的样子。谐:协调。一:一样的。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qiú)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shì),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纷华:指富贵繁华的生活。间:间隔,阻止。然则:既然这样……那么。重:甚。

参考资料:

1、 本书编写组编.国学经典读本 高一 上:山东人民出版社,2014.09:第73-75页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文章起笔写京师人与南方人对待竹子的不同态度,一贵一贱,形成鲜明的对照;进而推理叙写“绝徼海外人”可能有的态度,从而发出“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的慨叹;接下来既写人又写竹,借竹的形象对任光禄的人品进行了充分的肯定,点明他知竹爱竹的根源在于他不流于俗的美好品德。

  入题之前,作者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论述世人对竹的态度,其所论的内容虽说与记述的中心有关,但由于所涉的对象广泛,其中不仅有“斩竹而薪之”的江南人,还有“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的京师人,甚至还有绝徼海外之人,一旦见竹,必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这就产生一种感觉,似乎这段文字并不是专为任君而书。在这里,形成对比的首先不是任君和贱竹者,而是江南人和京师人、绝徼海外之人。以三者不同的好恶之情,充分显示了世人“物去乡则益贵”的心理状态,从而得出“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的结论。

  这一段内容有叙,有议,有结论,其本身就构成一个完整独立的系统,作者似乎只是有感而发,泛泛议论,显得随意而亲切。这一番议论的真实意义,是在文章提出任君植竹一事后才得到显露的。正因为对世人贵竹贱竹的心理有了充分的论述,所以任君植竹之事一经写出,其不同寻常处即豁然可见:他身居江南,却不同于江南人的贱竹;他贵竹,却又并非如京师人一样因竹难致之故。

  前文所写及的众人对竹的态度本已各各有异,互成对照,而任君之所为又与他们完全不同,这恰如峰回路转,忽见其异。倘若没有前面足够的铺垫,或者仅以贱竹者与任君形成简单的对比,任君之举绝不会产生如此醒豁的感觉。前面一段似乎不甚经意写就的文字,实际上每一层都包含着作者的深意。

  作者对中心事件本身只用寥寥数语一表而过,而对任君之言却记叙颇详。任君把植竹一事说得极为轻淡,简单地把如此做的原因归之于“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正是这一笔推动了文意的发展,并最终导出了题旨。因为任君的举动已在世人映衬之下显得极不寻常,而他那轻描淡写的表白却与他的举动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这不能不使人对他的话语产生疑问和揣测。

  作者把“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这样的推测之语作为引言以带出他对任君植竹意义的阐述,正表现了由上文所叙而引起的心理活动,文中接着对任君的赞美之辞,是上文所显现出来的内在走向之继续,是思维逻辑发展的必然,而不是勉强地加诸其身。经过层层推演,作品终于揭示出任君对竹的态度与世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任君之贵竹在于知竹,知竹又在于他的人格与竹自有某种相通之处;而“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作者最后断语,即使居地不产竹,任君必力致之;即使有足够的力量致奇花石,他也无意于此。有以上的反复衬托、对比和论析,这一推断的产生合情合理;同时,它与任君“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的表白逆相绾合,也使这一段前面的揣测语有了结论。

  全文以竹与花石这一对处于矛盾状态的物体为中心,以各种人对待它们的不同态度为线索,不断构成新的矛盾与统一。江南人与京师人对竹的态度截然不同,却在奇花石上存在着一致,由此就引出了新的比较对象——绝徼海外之人;而这三者皆非知竹者,又共同成为任君的对照,充分映衬出任君高尚的品格情操。全文前后环环相扣,舒卷自如,浑然—体。

参考资料:

1、 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 .名家赏文坊 元明清文: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年04月第1版:第45-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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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辜负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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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佳期一梦断人肠,静倚银釭待。隔浦红兰堪采。上扁舟,伤心欸乃。梨花带雨,柳絮迎风,一番愁债。
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千载。

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佳期一梦断人肠,静倚银釭待。隔浦红兰堪采。上扁舟,伤心欸乃。梨花带雨,柳絮迎风,一番愁债。
尽管天工奇巧,春光浩荡,我却无心观赏,辜负了良辰美景。梦中的一晌欢触动心中愁绪,只好静静靠在银灯前坐待天明。隔水的红兰可采撷。坐上小船,听到橹声不禁暗自伤心。梨花带着雨点,柳絮迎着春风,一番离愁别绪。

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千载。
回想当年,精致美丽的楼阁生发着光彩。早上弹着瑶琴晚上弹着银筝,歌舞不歇潇洒快意。一夕之间改朝换代,暗自销魂,繁华不再。如此多的侍女和门客都离散了,令人凄凉感慨。

参考资料:

1、 孙文光,彭国忠著.明清词举要: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02:81-82

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佳期一梦断人肠,静倚银釭(gāng)待。隔浦(pǔ)红兰堪采。上扁舟,伤心欸(ǎi)乃。梨花带雨,柳絮迎风,一番愁债。
烛影摇红:词牌名,双调四十八字,前段四句两仄韵后段五句三仄韵。天工:自然形成的工巧,与人工相对。九重:传说天有九重,因以指天。春如海:形容春光繁丽,浩荡如海。银釭:银白色的灯盏、烛台。代指灯。红兰:兰草的一种。欸乃:行船摇橹声。

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千载。
市朝:本指市场和朝廷,这里偏指朝,谓朝廷。金钗十二:即金钗十二行,后以喻姬妾或侍女众多。珠履:珠饰之履,代指门客或有谋略的人。

参考资料:

1、 孙文光,彭国忠著.明清词举要: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02:81-82

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佳期一梦断人肠,静倚银釭待。隔浦红兰堪采。上扁舟,伤心欸乃。梨花带雨,柳絮迎风,一番愁债。
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千载。

  词的上片以佳期如梦、情人离去、雨败梨花、风吹柳絮等不如意情事,极力渲染愁怨的氛围,传达出伤心断肠的情绪;下片则描摹当年绮楼画阁、歌舞欢乐的场面,作为繁华、兴盛的象征,感叹“市朝更改”后的凄凉。全词多用对比手法,凄哀低婉,意蕴丰厚,十分含蓄。此词以一个饱经世态炎凉、彻夜孤栖难寐的思妇的口吻,喻写江山易代、缅怀先朝的感伤。

  上片字面是写思妇伤春怀人的愁绪。“辜负天工,九重自有春如海。”谓一派惆怅之情,开篇即溢于纸表。“隔浦红兰堪采,上扁舟、伤心欸乃”一句,见于南朝梁江淹《别赋》:“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罹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即思妇见到带着晨露的红兰,倍觉独宿之凄楚。这几句词既是承彻夜未眠丽来的晨景,更是要引发读者对《别赋》所咏情境的联想。春景与闺怨,在词中已完全融为一体。仅就写思妇愁绪来说,此词已臻化境,具有很高造诣;而在字句之中,又寄寓着词人的故国之思,其境婉曲深沉,其情刻骨铭心,更显示出作者的过人才华。

  下片从字面看,是而今孤寂难耐的思妇对昔日繁华生涯的追忆。“回首当年,绮楼画阁生光彩。”下片的开头,也同上片的开头一样,发出强烈的感慨,定下全片的基调。“朝弹瑶瑟夜银筝,歌舞人潇洒。”则是对当年繁华情景的具体刻画,真个是彻夜笙歌,风流体态,与今日的孤寂冷落,恰似天上人间。

  “一自市朝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写的是回首当年后引起的感叹。“金钗十二,珠履三千,凄凉千载。”意谓当年的盛况已一去不返,只留下永久的凄凉。转眼之间,一切皆空,不得不感慨万端。上下片合看,此词的抒情主人公当是流落民闻的豪门歌妓,一生经历了人世的荣辱升沉。其境遇,酷似白居易《琵琶行》中“夜深忽梦少年事”的商妇,在孤栖难眠之际,难免要回首前尘。

  此词的突出特点,就是寄托遥深,明是写闺怨,实则抒国恨。“一自市朝更改”,实为江山易代。故此词今昔对比的忧思,远比慨叹世态炎凉深广。《琵琶行》中刻画的商妇,不过是失意官宦的写照;此词中塑造的思妇,则是爱国志士的喻写。因此,感情色彩强烈,也就成为此词的鲜明特点之一,几于句句酸苦,字字锥心。这两个特点,使得此词词气超迈,境界高远,正如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

  前人对此词境界深有理解,况周颐《蕙风词话》评此词与《莲社词》‘双阙中天’阕,托旨略同。”《莲社词》是南宋词人张抡的词集,“双阙中天”是其所作《烛影摇红·上元有怀》词的首句。张抡所作,直抒亡国之痛:“驰隙沆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今宵谁念泣孤臣,回首长安远。”夏完淳的词,也寄寓着故国之思,二者确乎“托旨略同”。可见简单地就字面理解,无法把握夏词的深意。

  但是,夏词与张词,在艺术手法上迥然不同。一是深有寄托,一是直言抒怀。有人未把握这一差异,把夏词也当作直接抒情的作品,以至作出不够准确的解释:“这首词作于南都陷落之后。上片写故乡松江的眼前景物,触目烟花都成愁怨。下片回忆当年南都旧事,绮楼歌吹,都随逝水。表现出一个青年志士对国家倾覆的无限感伤。”照此讲法,夏完淳的故国之思,只因“绮楼歌吹,都随逝水”而起,简直大大有损于少年英雄的完美形象。而且,这种讲法将寄托遥深的浑融之作,解作直白生硬的浅陋之作,也大大贬低了此词的艺术价值。只有把该词看作借思妇哀怨表现亡国之痛,才能更准确更深刻地领会词意。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金元明清词鉴赏辞典: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0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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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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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萧条白日斜,平凉西北见天涯。
惟余青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弟子家。
宛马如云开汉苑,秦兵二月走胡沙。
欲投万里封侯笔,愧我谈经鬓有华。

春色萧条白日斜,平凉西北见天涯。
太阳斜照,春天的景色一片寂寥冷清,在平凉城的西北遥望远方。

惟余凉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弟子家。
从平凉城上俯视阡陌纵横却只有凉草萋萋,昔日横行霸道的帝子王孙,已不见踪迹。

宛马如云开汉苑,秦兵二月走胡沙。
平凉府的大牧马场饲养的西北良种战马多如云,明朝军队二月向西胡开去。

欲投万里封侯笔,愧我谈经鬓有华。
想要投笔从戎到万里外建功立业,封侯显赫,但惭愧的是做学问的我已经两鬓斑白了。

春色萧条白日斜,平凉西北见天涯。
平凉:在汉唐盛世时并不属于边塞地界,可是明王朝自永乐年间弃大宁徙东胜,宣德年间又迁开平与独石,嘉靖时复弃哈密、河套,嘉峪关以外大片土地尽失。

惟余青草王孙路,不入朱门弟子家。

宛马如云开汉苑,秦兵二月走胡沙。
宛马:原为汉代著名的大宛马,这里借指当地饲养的西北良种战马。如云:形容奇多。汉苑:原指汉朝马苑,这里借写明代平凉府的大牧马场。平凉府西有群牧监。秦兵:指明朝军队。

欲投万里封侯笔,愧我谈经鬓(bìn)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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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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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
奔流聒地响,平野到天荒。
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
男儿少为客,不辨是他乡。

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
月光下黄河横躺,月光下战场似的黄沙漫漫。

奔流聒地响,平野到天荒。
轰隆隆的奔流翻腾不息,荒野伸向无尽的远方。

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
吴会:书信难寄遥远的会稽,去燕台的路啊还很漫长。

男儿少为客,不辨是他乡。
我这样长年的四处漂泊,竟再也不觉得是客居他乡。

参考资料:

1、 黄汉清.古诗文注译与导读(小学卷).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1102、 胡光舟等.古诗类编.广西: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1373、 吕晴飞.中国历代名诗今译.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1:1330

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
寒沙:寒冷的沙滩。

奔流聒(guō)地响,平野到天荒。
聒:声音嘈杂,使人厌烦。平野:平坦的旷野。天荒:极言空间无尽或历时久远。

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
吴会:
吴地的会稽,即作者故乡。燕台:指燕京,今北京。明朝的京城。

男儿少为客,不辨是他乡。

参考资料:

1、 黄汉清.古诗文注译与导读(小学卷).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1102、 胡光舟等.古诗类编.广西: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1373、 吕晴飞.中国历代名诗今译.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1:1330
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
奔流聒地响,平野到天荒。
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
男儿少为客,不辨是他乡。

  一二句以写意笔法挥洒出一幅幽美壮阔的黄河月夜图。“明月黄河夜,寒沙似战场。”首句应题而起,点明时间地点,用语平淡无奇,如随口吟出,却神完气清,境界浑然,可谓发兴高远。诗人伫立月下,凝神遥望,但见黄河东去,没入苍茫夜色之中;沿河两岸,铺展着一片沙滩,由于月光映照,沙滩显得格外空阔绵远,冷寂凄凉。眼前景象激起诗人沉思遐想,“似战场”,则表明思之所向。寥寥三字,突兀而来,挟带着深沉的叹息,表达出诗人对国事时局的忧虑,隐隐透出一片报国之意。

  三四句从视觉与听觉两方面渲染水流的气势。“奔流”句承上联“黄河”,奔流”一词在此有二用:一是以“奔”之“流”指代黄河,从而避免字面重复;二是状水势的湍急迅猛,道出黄河的特性。“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将进酒》)其景象已经十分壮观,再加之声音动地,就更令人心惊魄动,望河兴叹了。“平野”句承上文“寒沙”,描绘大河两岸辽阔而苍凉的景象。平坦如砥的原野向四方延展,广大荒远,似与天接,尤其在星月辉映的夜里,更给人以浩茫无垠的感觉。 这一联看似纯写景物,其实也融会着深沉的情思。那奔腾不息的河水,震天动地的水声,像金戈铁马,千军突进,似乎激起诗人心潮的波荡、轰鸣;那连接着远天的广漠原野,像一幅巨大的历史画卷,闪现着王朝兴衰、逐鹿争战的情景,牵动着诗人的神经。二句中,有动景有静景,有物象有心声,动静相配,心与物合,极富于神韵。

  五六句写作者面对喧嚣的黄河发出的感叹。刘勰云:“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文心雕龙》)王夫之也说:“夫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姜斋诗话》)正是由于眼前奔腾喧嚣的黄河,似战场的寒沙平野,刺激着诗人的感官,触发他对时局和社会人生的思考,才使他慨然发出“吴会书难达,燕台路正长”的感叹。“燕台路”,指作者进身受任、报国建功之路。“书难达”,见离乡之遥远;“路正长”,言前途之渺茫,真切表露诗人对家乡亲朋的思念和忧国伤事之情。有家难归,有国难投,举步维艰,诗人的境遇可算是困窘到极点了。此二句直抒胸臆,全是写情,但透过诗句表层,南国的辽远,北野的苍茫和诗人南顾北望、引领长叹的情态都鲜明可见。这种寓景于情的写法,丰富了情感的内涵,增强了诗的形象性。

  七八句写作者对自己长期漂泊感到伤感。“寄卧郊扉久,何年致此身?”(马戴《灞上秋居》)漂泊已非一日,然而还得飘流下去。难以名状的悲哀涌上心头,诗人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男儿久为客,不辨是他乡!”沉重的语调中。充满夙志难酬的怨愤和无可奈何的伤感。全诗在哀叹中结束,留下深厚的余味让人品尝。

  全诗由写景入手,从视觉、听觉的感受中展示黄河夜景,动静相映成趣,既衬托出心境的凄清,心潮的激烈,又触发起对自己处境的联想。“书难达”、“路正长”语意双关,怅叹深重,既透露出怀乡却难归的无奈,也暗示了仕进目的的不易达到。作者还由此宕开一步,用欲擒故纵的手法,以久客异乡之心竟“麻木”不辨,反衬出乡情的深挚。诗中运用白描的手法,质朴简炼的语言,浅近率直的方式抒发游子的复杂感情,耐人寻味。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元明清名诗鉴赏.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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