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花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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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凌波,十里驭风,烟鬟雾鬓萧萧。认得兰皋琼佩,水馆冰绡。秋霁明霞乍吐,曙凉宿霭初消。恨微颦不语,少进还收,伫立超遥。
神交冉冉,愁思盈盈,断魂欲遣谁招。犹自待、青鸾传信,乌鹊成桥。怅望胎仙琴叠,忍看翡翠兰苕。梦回人远,红云一片,天际笙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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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祥

张孝祥

张孝祥(1132年-1169年),字安国,号于湖居士,汉族,简州(今属四川)人,生于明州鄞县。宋朝词人。著有《于湖集》40卷、《于湖词》1卷。其才思敏捷,词豪放爽朗,风格与苏轼相近,孝祥“尝慕东坡,每作为诗文,必问门人曰:‘比东坡如何?’” 50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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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心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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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涯,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在滁州的西南面,一泓泉水的旁边,欧阳公任知州的第二涯,建造了一个名叫“丰乐”的亭子,并亲自作记,以表明这个名称的由来。不久以后,又在丰乐亭的东面几百步,找到一个山势较高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叫“醒心”的亭子,让我作记。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每逢欧阳公与州里的宾客们到这里游览,就肯定要到丰乐亭喝酒。有时喝醉了,就一定要登上醒心亭眺望。那里群山环抱、云雾相生、旷野无垠、草木茂盛、泉水嘉美,所见到的美景使人眼花缭乱,所听到的泉声使人为之一振。于是心胸顿觉清爽、洒脱而酒醒,更想久留而不返回了。所以就根据这个缘故给亭命名为“醒心亭”,是取自韩退之的《北湖》诗。啊,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善于在山水之间寻找快乐,又用所见到的美景来给它命名吧,这就更有水平了。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尽管这样,我是能够说出欧阳公真正的快乐的。我们的皇帝在上悠然自得,无为清静;我们的百姓在下丰衣足食,心无不满;天下的学者都能成为良材;四方的少数民族以及鸟兽草木等生物都各得其宜。这才是欧阳公真正的快乐啊!一个山角落,一汪清泉水,哪里会是欧阳公的快乐所在呢?他只不过是在这里寄托他的感想啊!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涯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涯,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像欧阳公这样的贤人,韩愈死后几百涯才产生一个。今天和他同游的宾客还不知道欧阳公那样的贤人是很难遇到的。千百涯后,有人仰慕欧阳公的为人,瞻仰他的遗迹,而想要见他的人,就会因没有与他同时代而感叹。到那时,才知道遇到欧阳公真难。如此说来,凡是现在与欧阳公同游的人,能不感到欢喜和幸运吗?而我曾巩又能够用这篇文章托名在欧阳公文章的后面,又能不欢喜和庆幸吗?

  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宋仁宗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参考资料:

1、 段青峰注译.唐宋八大家文选:崇文书局,2014.08:第104-105页2、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134页3、 毕庶春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广选新注集评 曾巩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9涯01月第1版:第19页

  滁(chú)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涯,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醒心亭:古亭名,在滁州西南丰乐亭东山上,欧阳修所建。滁州:宋州名,属淮南东路,今安徽省滁州市。涯:边际。欧阳公:即欧阳修,北宋政治家、文学家。作州:任知州。构:建筑。几:将近,接近。得:寻到。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zī),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jiā),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sǎ)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即:到达。滋:生。嘉:美。洒然:不拘束的样子。即:猜想。所以然:可以造成这种醒心的效果。韩子退之:即韩愈,字退之。《北湖》:韩愈的诗歌作品。其实:这个地方真实的情景。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jǐ)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yí)(dí)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yú),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吾君:这里指宋仁宗。优游:悠闲自得的样子。无为:清静丽无所事事。给足:富裕,丰足。且良:泛指有才能。夷狄:泛指少数民族。夷:我国古代对东部各民崩的统称。狄:我国古代北部的一个民族。隅:角落。寄意:寄托自已的心意。

  若公之贤,韩子殁(mò)数百涯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涯,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殁:死。始:才。托名:依托他人而扬名。

  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参考资料:

1、 段青峰注译.唐宋八大家文选:崇文书局,2014.08:第104-105页2、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134页3、 毕庶春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广选新注集评 曾巩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9涯01月第1版:第19页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文章第一段交代了写《醒心亭记》的有关背景及写“记”之缘由。在介绍“醒心亭”之前,作者先介绍了“丰乐”亭。“滁州之西南”,示方位;“泉水之涯”,写环境;“欧阳公作州之二年”,记构亭时间:文笔交代简洁。作者所以写丰乐亭,用意在于以丰乐亭作背景,一方面引出醒心亭的位置,丰乐亭往东几百步的高山上;一方面交代了“醒心亭”的环境。写“丰乐亭”就是在描绘“醒心亭”的画面背景。作者行文纤徐曲折,不开门见山,直至段尾才开始点题。这并未使人感到烦琐,而是使画面更加丰满。

  文章第二段写醒心亭之胜。作者以“饮”和“望”两字,概括区分了“丰乐”、“醒心”二亭不同的用途:前者用于饮酒,后者用于览胜。一个“望”字,总领景致之叙:群山相环,云烟弥漫,旷野无垠,草木茂密,泉水清冽,山岩峻秀。作者所以写“望”中之景,是为了引出“望”中的感受:耳目一新,心中畅然清爽,从而点明醒心亭所以名“醒心”的原因,并进一步指明“醒心”一词的出处及典故。按韩退之诗《北湖》关于“醒心”句的一首是:“闻说游湖棹,寻常到此回,应留醒心处,准拟醉时来。”这一引证,也曲折地反映着欧阳修这位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对于韩愈这位唐代古文运动领袖的推崇。韩愈擅古文,并非以诗称擅者,《北湖》又非韩愈有名的文章,而欧阳公熟知,可见韩愈诗文之被推重。结句“取乐于山泉”,总结了建亭的心旨,为下文议论的生发作了铺垫,既有“总上”之功,又是“启下”之设。

  文章第三段的议论,文眼在“乐”字上。承上段“取乐于山泉”,引出“公之乐,吾能言之”,这句总领全段,来说明欧阳修之“乐”的内涵。第三段有两处璧瑕:其一是,曾巩把“夷狄乌兽草木”,列在一起。反映出了他的“大汉族”的封建正统意识,对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的歧视;其二是,曾巩把当时的宋王朝的统治讴歌为“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是失实的。虽然,这是当时文章通行的一种时代局限,但毕竟是白璧之瑕。欧阳修的山水之乐,也不是太平盛世的一种移情只不过是在被贬蒙诬中,表现了一种旷达的情志而已。滁州是个小州,无从施展抱负,只好纵山水之情罢了。

  文章第四段文眼在“难得”二字,“几百年才能有这相的”,写欧阳修之贤难得。现在的人,还没有理解这一点,但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一定会确认这个问题。蕴含的意思是:历史自有公论。欧阳修以流言攻讦被贬到滁州,身被非誉之名,且有涉罪之嫌,正所谓“周么恐惧流言日”者,曾巩的“公之贤”难遇”说,既是殉流言的反击,也是对欧阳修的声援。当世人不能理解欧阳修,后世人自垫有公论。这是曾巩的一段曲笔。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八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08-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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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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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竹翠萝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凭谁诉。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松竹翠萝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凭谁诉。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春天的傍晚,山中的松竹和翠萝笼罩在阵阵寒气之中;幽静的小路边,兰花独自开放,没人欣赏,它能向谁诉说它怨恨呢?这脉脉的幽兰似乎只有梅花才可以共语,但在寂寞的深山中,也许还有探寻幽芳的素心人吧!特意来闻兰花的香味时,花并不香;只有在不经意中,才能闻到花的芳香。
松竹翠萝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凭谁诉。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lǚ)。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松竹翠萝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凭谁诉。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此为咏空谷幽兰之词。全词咏幽兰,多以淡墨渲染,结句稍加勾勒,托花言志。

  上片起首一句写兰花幽处深谷,与松竹翠萝为伴,先从境地之清幽着笔。句意化用杜甫《佳人》诗:“绝代有佳人,幽居空谷”、“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等语,借人喻花,不即不离。“迟日江山暮”,紧承上句,从时间着笔,和煦的春日黄昏,幽兰的倩影更见得淡雅清绝。迟日,指和煦的春日。《诗·豳风·七月》:“春日迟迟。”幽兰于春天吐芳,故以“迟日”暗点节候。

  此句用杜甫《绝句二首》之一“迟日江山丽”,但易“丽”为“暮”,即化艳阳明丽之景为苍茫淡远之意,令人想见空山暮霭中的幽兰情韵。这两句均点化老杜诗意,而浑然天成,语如己出,分别从时地两方面为空谷幽兰烘染出一种特定的氛围。

  三、四两句首一“芳”字,先为兰花淡描一笔,然而“幽径无人”,兰花的芳馨无人领略,其芳心幽恨之欲诉无由亦可想而知。这两句既有孤芳自赏、顾影自怜的意味,也透露出知音难觅的惆怅。这里是作者借花寓意,抒写志节坚芳而寂寞无闻的才人怀抱。

  过片“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说的是既然无人欣赏芳馨,这脉脉的幽兰似乎只有梅花才堪共语了,但寂寞的深山中,也许还有探寻幽芳的素心人吧?与梅花共语,是抒其高洁之怀。古人称松、竹、梅为“岁寒三友”,以喻坚贞高洁的节操。此词开头写“松竹翠萝寒”,已拈出松、竹,这里又写与梅花共语,正以“岁寒三友”来映衬幽兰坚芳之操。然而作者又复寄意于人间的“寻芳侣”,这也是古代士人夫知识分子渴望得到甄拔而见用于时的心声。“着意闻时不肯香,香无心处”,是全词的警句,写出幽兰之所以为幽兰的特色,其幽香可以为人无心领略,却不可有意强求。

  此词既写出了幽兰淡远清旷的风韵,又以象征,拟人和暗喻手法寄托作者对隐士节操的崇仰,流露出词人向往出世、归隐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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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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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置身高楼,凭高看去,中秋的月夜,长空万里无云,显得更为辽阔无边。月亮的光辉从天上照射下来,使秋天的碧空沉浸在一片清冷之中。在月宫的琼楼玉宇上,仙女们乘鸾凤自由自在地来来往往,我向往月宫中的清净自由,秀丽的江山像图画般的美丽,看过去在朦胧的月色里,树影婆娑。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现在我把天上的明月和身边自己的影子当成知心朋友和他一起起舞,希望愉快地度过如此良宵,邀月赏心,用酒浇愁,但悲愁还在。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此时此刻,唯有月亮才是我的知音,渴望乘风归去,在明净的月宫里,把横笛吹得响彻云霄,唤起人们对美好境界的追求和向往。

参考资料:

1、 陈明源.常用词牌详介:人民日报出版社,1987年10月 :4102、 刘石评注.唐宋名家诗词苏轼词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11月:159-161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pò)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luán)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桂魄:月亮的别称。古人称月体为魄,又传月中有桂树,故称月亮为“桂魄”。玉宇琼楼:传说中月宫里神仙居住的楼宇。形容月中宫殿的精美。烟树:烟雾笼罩的树木。历历:清楚可数。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翻然:回飞的样子。鹏翼:大鹏之翅。

参考资料:

1、 陈明源.常用词牌详介:人民日报出版社,1987年10月 :4102、 刘石评注.唐宋名家诗词苏轼词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11月:159-161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古往今来,中秋之月激发过文人多少丰富的情感和无穷的想象,苏东坡在熙宁九年(1076)写过的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尽情驰骋对月宫的幻想,表达超脱尘俗和依恋现实的矛盾,倾吐对情同手足的胞弟的思念。

  词的开头“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是写万里无云的中秋夜月。本来在中秋月夜,长空万里无云,是人们常见的,没有什么稀奇。但这里作者加上“凭高眺远”四字,就使得境界全然不同。作者置身高楼,凭高望远,所以视野开阔,而使得长空显得更为辽阔无边,毫无尽处,引人入胜。

  “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由晴空写到明月。古时称月为魄,传说月中有桂树,故称月亮为“桂魄”。意思是说,月儿的光辉从天上飞来,它所照射的地方,整个秋天的碧空都沉浸在清冷之中。这两句描绘了一个月光照耀的清辉夜色,给人以清凉的感觉。这竟引起了作者无限的幻想,以寄托着他的精神世界:”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作者让他的想象翅膀飞翔,幻想出月宫中有琼楼玉宇,仙女们乘飞鸾自由来往,那里是一个清凉的境地。据《异闻录》记载,唐玄宗一次游月宫,”见素娥十余人,皓衣,乘白鸾,笑舞于广庭大桂树下。“所以用”飞鸾而去“,想象月宫中仙人乘鸾自由来往。作者这样想象,究竟有什么意义?从他当时所处的黑暗现实、不得自由的环境来看,不能说和现实无关。应该说,正是由于他处在那样一个不得自由的闲官职位上,才有向往月宫清静自由的幻想。

  ”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他想象着从月宫往下界眺望:秀丽的江山像图画那样的美,清晰可辨的烟火,历历在望。人间的江山越美,就越反衬出现实社会越丑,就越能见出作者内心世界的苦闷。

  然而,作者毕竟是一个处于逆境而善于而善于自我解脱的人。所以,下片笔锋一转写道:“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这三句化用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句。作者通过高超的想象,把天上的明月和身边的影子当做知心朋友,一起欢乐。这样写,既使词染上了浓厚的浪漫色彩,给人有一种奇异之感;又真实地展现出他孤单、凄凉的影子。作者之所有“举杯邀月”,正是意味着他对当时社会的憎恶,意味着他对权贵们的讨厌。

  苏轼尽管邀月赏心,把酒浇愁,但悲愁仍在,这就使他不能不起舞了:“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希望愉快地度此中秋良夜,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今夕”句化用《诗经》“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表示这是一个良宵。作者之所以月下起舞,并非愉快而歌,得意而舞,恰恰是为了消除这股愁闷与抑郁不平之气。正如“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知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因此,这里似乎使人听到他强颜为笑之声,但又使人深深地感到他觉得月亮才是他的知音。唯其如此,所以,他便幻想起遨游月宫来了:“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他渴望乘风归去,在明净的月宫里,把横笛吹得响彻云霄,唤起人么对美好境界的追求与向往。豪情溢于纸背,令人读之神思飘渺。当然这种追求是虚幻的,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但作者这样写,正是人在苦闷时寻求解脱、自我安慰的无可奈何的举动;它表现出作者对自由生活、美好现实的追求。

  总的来说,这是一篇狂放不羁。洒脱飘逸的作品。当时,苏轼居住黄州,政治处境仍然没有得到改善。为了排遣个人政治上的失意的苦闷,为了摆脱庸俗污浊的现实,于是他越发热烈追求那超凡的清空境界。虽然是带有消极成分,不值得称颂,但它之所以产生,正是由于黑暗现实所促成。它是深深滴植根于社会土壤之中的,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

参考资料:

1、 刘石评注.唐宋名家诗词苏轼词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11月:159-1612、 贺新辉.宋词鉴赏辞典: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年11月:282-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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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梅·堆枕乌云堕翠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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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堆枕乌云堕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乌黑的长发像乌云堆砌在枕上,发间的翠翘也已经歪落。午睡间突然被惊醒,望着满眼却只是春色的温红软绿。轻柔优美的人儿,哪经得起又一春的岁月煎熬。只怕,人老珠黄玉减香消。

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忍使恹恹,两处无聊。
柳树下的红门伴着小桥。多少次等到天黑点上蜡烛映红了窗子,多少次误以为是他打马经过。断肠呀,风花雪月可怜无尽长宵。忍着萎靡的样子,却又,十分无聊。

堆枕乌云堕(duò)翠翘。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xuān)嬛一袅(niǎo)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
鸣镳(míng biāo):马衔铁。借指乘骑。嬛嬛一袅:嬛嬛:轻柔美丽;袅:指体态优美的样子;形容女子婀娜多姿。楚宫腰:形容女性细小的腰身。

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biāo)。断肠风月可怜宵(xiāo)。忍使恹(yān)恹,两处无聊。
宵:夜。恹恹:精神萎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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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近·富贵本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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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空惹猿惊鹤怨,误薜萝秋月。
囊锥刚强出头来,不道甚时节。欲命巾车归去,恐豺狼当辙。

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空惹猿惊鹤怨,误薜萝秋月。
我本来无心把富贵追求,为什么轻易将家乡抛别身后?空招来山中猿鹤的怨尤,辜负了隐居处的新月凉秋。

囊锥刚强出头来,不道甚时节。欲命巾车归去,恐豺狼当辙。
囊中的锥子刚想脱颖出头,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时候。我根驾着小车回到故乡的林匠.却被豺狼档住了路口。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选注,历代诗歌选 下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05,第76页2、 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凌枫等注释解析,宋词三百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06,第231页

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空惹猿惊鹤怨,误薜(bì)(luó)秋月。
富贵本无心:即本来无心富贵的意思。轻别:轻易别离。猿惊鹤怨:指山中的夜鹤晓猿都哀怨惊恐隐者抛弃它们出来做官。薜萝:薜荔和女萝。代指隐者所居之地。

(náng)(zhuī)刚强出头来,不道甚时节。欲命巾车归去,恐豺狼当辙(zhé)
囊锥:口袋中的一种尖锐的钻孔用的工具。这里比喻贤士才能突出。巾车:有披盖的车。豺狼:比喻残害主战派的权奸秦桧。辙:车轮所碾的痕迹。当辙:当道。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选注,历代诗歌选 下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05,第76页2、 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凌枫等注释解析,宋词三百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06,第231页
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空惹猿惊鹤怨,误薜萝秋月。
囊锥刚强出头来,不道甚时节。欲命巾车归去,恐豺狼当辙。

  此词关系到南渡后一场斗争,因而闻名。绍兴八年秦桧再次入相主和,派主伦往多议和。这事激起了朝野广泛抗议,当时身为枢密院编官的胡铨尤为愤慨,上书高宗说:“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斩三人头(指秦桧、王伦、孙近),竿之藁街。……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戊午上高宗封事》)此书一上,秦桧等人由恐惧而变恼怒,以“狂妄凶悖,鼓众劫持”的罪名,将胡铨“除名,编管照州(今广西平乐)”,四年后又解配新州(今广东新兴)。胡铨逆境中坚守忠节,十年后在新州赋此词,“郡宁张棣缴上之,以谓讥讪,秦愈怒,移送吉阳军(今海南崖县)编管”。十年间,秦桧对胡铨的迫害愈演愈烈,直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同时,对反对和议的朝野名士也进行残酷的迫害,著名的诗人、词人王庭珪、张元干就被流放、削籍,“一时士大夫畏罪箝口”,“忠义之士多避山林间”。(参见《宋史·胡铨传》、《挥尘后录》卷十等)这首词就是在这样气氛下写作的。

  上片是说自己无意富贵,却在走上政途,深感懊悔。“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轻”,轻率,鬼使神差似的,这是深深的自责,由现在想到当初的轻率尤为懊悔。“空使猿惊鹤怨,误薜萝秋月。”“猿惊鹤怨”用《北山移文》文意。南齐周本隐北山(即钟山),却应诏出仕,也孔稚珪绿山灵草木禽兽的口吻对他进行责备,中有这样的句子:“惠帐空兮兮鹤怨,山人去兮晓猿惊。”“薜萝”,幽隐之处,“薜萝秋月”借指隐者徜徉自适的生活,唐张乔《宿齐山僧舍》“晓山月出烟萝”类此。这里是借猿鹤以自责其弃隐而仕,放弃了山中的美景。“空”、“识”两字道出做官却未能遂愿,把自己的悔恨展现得更为强烈。

  作者缘何对当官如此懊悔?从上片看,可见他对“薜萝秋月”生活的怀念,对故乡的感怀。身窜南荒,自会产生离乡愁绪。同时他另作了一首《如梦令》,云:“谁念新州人老,几度斜阳芳草。眼前欲晴时,梅雨故来相恼。休恼,休恼,今岁荔枝能好。”正是这种情绪的写照及其自我解脱。但是,这首词超越了这首情绪,他写悔恨写得那么痛切,另有所指。

  “囊锥刚要出头来,不道甚时节!”“囊锥出头”即“脱颖而出”,索用毛遂自荐典故。要理清两句的意思,弄得清“刚”、“不道”这两个语辞。据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刚”即“硬”,“不道”有“不想”之意。这两句是说:你硬是要头,逞能你也得弄清时节和世道很明显,“出头”是指十年前反对和议、抨击秦桧。这用的是理怨、自责的口吻,还是“悔”。既然悔恨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归去来兮辞》)便学陶渊明“或命巾车,或掉孤舟”,归隐田里了:“欲驾巾车归去,有豺狼当辙!”可是,路上有豺狼挡道。想回也难!词就是这样一气呵成当官的悔恨,想归却不能苦闷,这对处于特定境遇中的作者来说,是道出真情实感的流露。但是若只是如此理解,又未免只在皮毛了。只要联系一下写作背景,这首词强烈的讽刺意义就不难看出。

  “豺狼当辙”即“豺狼当道”相对,语出《东观汉纪·张纲传》:“豺狼当道,安问狐狸!”“豺狼”与“狐狸”相对,是指权奸、首恶,张纲所谓豺狼,是指独擅朝政的梁冀及其党羽,这里用以指把持朝政的秦桧。张棣说是“讥讪”,秦桧那样恼怒,看出“豺狼当辙”用语的含义。其实所谓“讥讪”,不独这一句,全词无不暗含着对秦桧等人的抨击。“囊锥刚要出头来,不道甚时节!”自责、悔恨是表面的,实际上是在骂那些主和误国、陷害忠良的家秋,朝廷里尽是奸臣,忠正之士想出头也出不了头。上片悔恨“故乡轻别”,“富贵本无心”是暗用了孔子一句话:“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他无意于谋求富贵也不愿担任奸臣。他那般痛心地忏悔,与十年前上书所说:“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其志向恒一的。上面这些意思都是借用去国怀乡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的,并不直遂,叫人咀含而不语,其讽刺意味更为犀利。

  朱熹赞扬胡铨是“好人才”时说:“如胡邦衡(邦衡,胡铨字)之类,是甚么样有气魄!做出那文字是甚豪壮!”(《朱子语类》卷一百○九)胡铨属于鲁迅所说的中国历史上“拼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那一类。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295-12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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